一男子在大户人家当家丁，东家赏了他一个丫鬟当媳妇。洞房花烛夜，男子满心欢喜，新媳

一男子在大户人家当家丁，东家赏了他一个丫鬟当媳妇。洞房花烛夜，男子满心欢喜，新媳妇却愁眉苦脸地说：“你快逃吧！”男子不信她，结果肠子都悔青了，还为此付出了整整20年的代价。张老实那晚乐得直搓手，红烛把新房照得亮堂堂的，他瞅着眼前穿红嫁衣的春桃，心里跟揣了个滚热的糖疙瘩——自个儿打小没爹没妈，在李大户家当牛做马十年，能得东家赏个媳妇，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？ 可春桃坐在床沿，手指头绞着衣角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。张老实刚要递帕子，就听她带着哭腔说：“哥，你快收拾东西跑吧，跑得越远越好！” 张老实愣了，挠挠头笑：“傻妹子说啥胡话？今儿可是咱洞房夜，东家刚赏了咱后院那间小瓦房，逃啥？” “不是赏！是坑啊！”春桃猛地抬头，眼里全是惊惶，“东家三少爷早看上我了，前儿个还逼我跟他，我抵死不从。他爹怕事儿闹大丢面子，才把我赏给你——这是要借你的手，堵三少爷的嘴，回头再找个由头除了你，到时候我还是逃不掉！” 张老实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春桃这话像冰锥子似的扎进他心窝。他想起三少爷平日里看春桃的眼神，黏糊糊的像膏药，当时只当是少爷随性，没承想竟藏着这等龌龊心思。可转念又想：东家上个月还赏了他半袋糙米，过年时给的棉袄里絮的是新棉花，总不能全是假的吧？ “妹子你别怕，”张老实攥紧拳头，指节泛白，“明儿我就去跟管家说，咱们搬到村东头的旧磨房住，离着主院远，三少爷找不到机会。我再拼命干活，总能让他挑不出错处。” 春桃急得跺脚，眼泪掉得更凶：“你咋就不明白！这李家是狼窝啊！三少爷昨儿还放话，说要打断你的腿！”话音刚落，院墙外突然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，像是有人翻墙进来了。 张老实瞬间汗毛倒竖，他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砍柴刀——那是他防身用的家伙什，又把春桃往门后推：“你从后窗跳出去，往村西头的老槐树下等我！我引开他们就来！” 春桃死死拽着他的胳膊：“要走一起走！” “听我的！”张老实低吼着把她塞进后窗，“我在这儿十年，熟门熟路！”他刚把春桃托上去，前院门就被踹开了，三少爷带着四个家丁，手里都提着棍棒，酒气熏天的闯进来：“张老实！把人交出来！” 张老实抄起柴刀就往院子东侧跑，那里有个狗洞，是他以前偷溜出去买糖糕发现的。“三少爷饶命啊！”他故意扯着嗓子喊，把人往相反方向引。果然，四个家丁呼啦啦追过来，三少爷醉醺醺地指挥：“抓住他！往死里打！” 张老实仗着对地形熟，左拐右绕像只泥鳅，眼看就要钻到狗洞边，后腰突然挨了一闷棍，疼得他眼前发黑。他咬着牙往前扑，硬生生从狗洞里滚了出去，刚爬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家丁的叫骂声。 月光下，他看见春桃正蹲在老槐树下哭，手里还攥着个蓝布包。“快跑！”张老实拉起她就往黑夜里钻，不敢走大路，专挑田埂小道跑，鞋底子都磨穿了。 跑了整整一夜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，两人才在山神庙里停下喘口气。春桃打开蓝布包，里面是几个干硬的馒头和一小袋碎银子——那是她攒了三年的月钱。“哥，都怪我……”她哽咽着说。 张老实啃着馒头，突然笑了：“该谢你才对。要不是你，我现在怕是已成了刀下鬼。”他想起李家高门大院里的锦衣玉食，再看看手里的硬馒头，心里反倒踏实。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赏赐？先前是自己被猪油蒙了心。 两人一路往南走，张老实会木工活，春桃针线活好，走到哪个村镇就停下来打零工。白天张老实帮人打家具，春桃在客栈缝补浆洗，晚上就挤在最便宜的通铺里。有回遇到黑心掌柜想克扣工钱，张老实把斧头往桌上一拍，闷声说：“俺们虽穷，却不欠人东西。该给多少，一分不能少。”掌柜看着他胳膊上的腱子肉，悻悻地把钱给齐了。 半年后，他们在江南水乡的一个小镇落脚。张老实租了间带院子的矮房，开了个小木作铺子，专做些桌椅板凳。春桃就在铺子里纳鞋底、绣荷包，日子虽清苦，却安稳踏实。镇上的人都说这对北方来的夫妻实诚，张老实做的家具榫卯严实，春桃绣的荷花能引来蝴蝶。 那年冬天，春桃生了个大胖小子，张老实给孩子取名叫“念安”，盼着往后岁岁平安。满月那天，他买了块五花肉，炖得喷香，春桃抱着孩子，眼圈红红的：“要是当初没跑……” “别想那些了。”张老实给她夹了块肉，“现在有你，有孩子，有这小木铺子，比啥都强。”他想起李家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，再看看眼前冒着热气的肉锅，突然觉得，当初那顿打，那条磨穿的鞋底子，都值了。 后来念安长大，跟着张老实学木工，爷俩把小木作铺子开成了镇上有名的“老实木坊”。有回一个南货商人来定做嫁妆，看着铺子墙上挂着的桃木剑，笑着说：“这剑雕得有股子韧劲儿，不像凡品。” 张老实摸着剑鞘，那是他用第一单生意赚的钱买的桃木做的，上面刻着两只交颈鸟。他想起多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，春桃塞给他的那个蓝布包，还有老槐树下她哭红的眼睛。原来命运从不是赏来的，是自己挣来的。就像他手里的刨子，一木一屑，看似慢，却能刨出平整的木板，也能刨出崭新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