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9年4月24日,桂系元老李任仁、黄旭初在桂林召开会议。参会的有广西的政府大员以及桂系高级将领李品仙、莫树杰、姚槐等人。
会上, 先由刚从香港回来的陈雄报告情况, 他说:“我在香港见到了黄季宽(绍竑) ,季宽说,此前南京在蒋介石势力控制下,特务遍布,德公不敢在和约上签字,有他的苦衷;如今德公飞回桂林,可以争取他在桂林签字。为此,季宽还写了一封信给德公,力主在桂林签字于和约。我已经将信交给了德公。”
李任仁接着发言,力言和平的重要,说:“纵使不能争取其他省份一起行动,广西也应该要局部和平。”
华中军政副长官,当时桂系在军事上的二号人物李品仙突然抢着发言:“我们桂系的军队还没有受到什么损失,广西又是我们自己的地盘,共军既要打过来,我们当然要跟它打到底。古话说,宁为玉碎,不作瓦全!”
李任仁驳斥说:“和平已是大势所趋,人心所向。蒋介石几百万军队尚且一败涂地,弄得民心尽失,现今强弱之势悬殊,倘不争取和平,一味蛮干下去,则恐求瓦全而不可得。”
李品仙听了不服,站起来争辩。李任仁又逐一驳斥。这次会成了李任任和李晶仙针锋相对的辩论会,别人很少发言。最后,黄旭初同意写一个希望和平的意见书交给李宗仁,参会者自由签名。
意见书由省府秘书长黄中廑执笔,意见书写成后,签名者有几十个人,但是李品仙、莫树杰、姚槐等桂系高级将领却没有签名。
这份《致李代总统意见书》洋洋数千言,其要点是:第一,就大局来说,国民政府已至末日,积重难返,迟早必然崩溃,决无挽回的可能。第二,广西尚和平安定,桂系军队亦尚有二三十万人,据险而守,是有和谈的资本的。第三,广西军政要员们一向与蒋介石不睦,但与民革的李济深则友谊极深,现在极宜运用李济深居间斡旋。第四,广西如想以实力与解放军对抗,无异以卵击石,目前应不惜一切,进行和谈。
这份意见书由黄旭初转呈李宗仁后,促使李宗仁动了与重开和谈的念头。
几天后,下着很大的雨,李宗仁独自一人乘车来到李任仁家。下了车,径自走到住室。虽然没有几步路,衣服还是淋得透湿。
李宗仁见了李任仁,也不寒瞳,就开门见山地说:“我还想重开和谈,想请你替我到北平走一趟。我想,仗是不能打了,非和不可,再打,连广西都要糜烂。”
李任仁说:“只要德公决心和平,我就去。”
李宗仁冒雨来找李任仁要重开和谈,使李任仁非常高兴,他准备与在香港的民革机构联系此事。不料,两天后,白崇禧飞回桂林,事情又发生了变化。
到桂林的当晚,白崇禧和黄旭初出面,邀集桂系高级官员开会,李宗仁也被邀请参会。会上,李品仙抢着发言,反对重开和谈,说:“绝对不能进行谈和。”
李任仁忍不住站起来反驳,这一夜,发言的人虽然不少,但主要还是二李吵来吵去。白祟禧阴沉着脸起来说话:“和战取决于德公。”
大家都不做声了,望着李宗仁和黄旭初。黄旭初一言不发,李宗仁也一直不开口。
李任仁望见李宗仁装聋作哑的样子,想起两天前李宗仁冒雨来访时说的话,不由得苦笑了一声。这次会议后,白崇禧成为桂系实质上的首脑,没有兵权的李宗仁,说话的分量连李品仙都不如。
第二天晚上,李任仁得到消息,白崇禧召集桂系高级军官开会,会上,白崇禧非常严厉地说:“以后再有言和者,给我抓起来!”这次会议,白崇禧根本就没有通知李宗仁这个桂系名义上的一号人物参加。
掌握兵权的白崇禧极力主战,这使得李宗仁也不得不做出改变。5月8日,李宗仁飞往广州去了。很快,广西的报上传来消息,李宗仁一到广州就发表了一篇表示要“戡乱到底”的谈话。至此,本来在桂林已经很浓的和谈空气大变,主战者的气焰不可一世。
连此前执笔写那份和谈意见书的省府秘书长黄中廑,态度 也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,不但至此不谈不言和平,甚至在道上遇见李任仁也绕路而避之。
李任仁心情郁闷,只好在家闭门不出。六月,白崇禧回过几次桂林,也曾到李任仁家看望过两次,但师生之间都是说些闲话,涉及时局的话都避而不谈。后来,李任仁为避免麻烦,索性称病,搬到医院住去了。
这时,周恩来没有忘记李任仁这位老朋友,他嘱咐李维汉致电驻香港负责人乔冠华,要乔冠华“负责邀请并帮助在广西的李任仁经港来平,参加新政协会议”。不久,李任仁就怀着喜悦的心情北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