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5年，陈赓的遗孀傅涯去美国探亲回国，在机场被宋希濂拦住。宋希濂塞给她一笔钱，说：“麻烦您买些鲜花，替献给陈赓将军吧！”
这一幕发生在 1985 年深秋的旧金山国际机场。 当时，傅涯刚出海关闸口，就被这位拄拐、鬓白、西装袖口起球的老人拦下。
老人见了傅涯立刻挺直腰板，用略带颤抖的湖南口音说：“傅大姐，我是宋希濂。”
没等傅涯反应，他把牛皮纸袋塞进她手里：“这点心意，您拿去给陈赓将军买束鲜花。”
两人的缘分始于湘粤古道。1923 年， 19 岁的陈赓背着帆布包快走，见 17 岁的宋希濂扶树喘气，便笑着接过他的行李：“老弟，你细皮嫩肉的，怕是没走过山路吧？”
宋希濂望着陈赓汗湿的后背，想起私塾先生说的 “仗义每多屠狗辈”，这个同乡让他格外信服。
后来两人一同抵达广州，进入程潜讲武堂学习。 同住一间宿舍时，陈赓见宋希濂愁眉不展，便提议：“这里教的都是北洋老战术，没用，咱们考黄埔军校吧，那里有苏联教官和实弹演习。”
宋希濂接过陈赓递的招生简章，报考了黄埔军校。
顺利考入黄埔军校后，两人的革命道路在此出现重要交集。 战术课上，陈赓在黑板画满进攻路线：“真正的胜利，不在沙盘推演，而在民心所向。”
宋希濂注意到他袖口的粉笔灰遮不住镰刀锤头刺青。当晚，陈赓带他翻墙出校，在珠江渔船上见到周恩来，听到 “组织吸收你为特别党员” 时，宋希濂热血沸腾。
可没过多久，情况就变了。
1926 年北伐誓师大会上，蒋介石亲自为宋希濂佩戴少校军衔。
“年轻人，党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。” 蒋介石的手搭在他肩上，分量很重。
宋希濂望着台下整齐的方阵，突然想起陈赓在东征时说过的话 ——“革命不是为了升官发财”。
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军靴，才发现双脚已经不知不觉迈向了另一条道路。
1933 年，此时两人已身处对立阵营，却因一场营救再次产生关联。 宋希濂攥着被汗水浸湿的保释书，在法租界巡捕房拍桌：“陈赓是党国功臣，委员长东征全靠他救驾！”
同一时间，监狱里的陈赓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。 提篮桥监狱深夜，他正用指甲刻 “坚持” 二字，听到熟悉脚步声，便对看守说：“麻烦换支新铅笔，我要写自传。”
陈赓成功越狱后，这件事很快惊动了南京国防部。 何应钦摔着报告怒吼：“私放共党要军法处置！”
宋希濂盯着对方的青天白日勋章，想起陈赓被捕前塞的地下党经费银元，决绝道：“陈赓救过委员长的命，这难道不是党国最大的功劳？”
1949 年后，宋希濂成为战犯，两人的身份再次发生巨大变化，却迎来了一次特殊的重逢。
1950 年重庆白公馆，陈赓穿司令员呢子大衣推门，见宋希濂用草纸算微积分，便递过云烟：“你这数学功底，留黄埔当教官能教出不少人才。”
宋希濂捏烟的手微颤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
之后宋希濂被转移到功德林战犯管理所，陈赓仍惦记着这位老同学。 菜地里，陈赓蹲在他身边拔草：“当年你滇西打鬼子，我太岳山反扫荡，都在为国家拼命。现在搞建设，你的军事理论能用到水利上。”
宋希濂望着他晒黑的脸，发现他的眼睛还像当年湘粤古道时那样亮。
几十年过去，宋希濂晚年定居美国，却始终没忘记陈赓。 旧金山唐人街中餐厅，他听留学生争论内战，刚开口提 “陈赓大将当年……” 就被哄笑打断。
服务员送来龙井，茶汤飘着茉莉花瓣，让他想起功德林里陈赓泡的大麦茶。
恰逢傅涯此时来美国探亲，宋希濂特意约她见面，想托她完成自己的心愿。 他握住傅涯的手：“陈赓走后，我常梦见黄埔战术教室，他总说我画的防御图有漏洞。”
傅涯回北京后，把牛皮纸袋交给军事博物馆。工作人员打开，里面除了美元，还有张泛黄的黄埔一期合影 —— 陈赓在后排笑着拍宋希濂的肩。
照片背面是宋希濂的字：“我们都曾是热血青年，只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。”
回顾两人的一生，他们的故事始终围绕着 “情谊” 与 “选择” 展开。 从湘粤古道初遇到黄埔同窗，再到立场分歧，满是波折，但年少情谊始终未断。
宋希濂冒风险保释陈赓、陈赓探视野犯宋希濂、宋希濂托人献花，都是这份情谊的见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