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钟点工阿姨来家里打扫卫生，她来后，就熟练地清洗了中午的饭碗，然后就将厨房窗户上的网罩拆了下来，拿去卫生间清洗，不过她清洗完后，就再也装不上去了，她老练地对我说，她装不上去，让我老公去安装。然后她就去房间里搞卫生了。 过了一会儿，我去厨房间拿玻璃保温杯，就看到玻璃保温杯的底部碎了，细小的玻璃碴像撒了一地的星星。 我赶紧叫了阿姨，她从卧室跑出来时，围裙还沾着几根头发。 阿姨说她也不知道，只是刚才听到“咔嗒”一声轻响，还以为是抽屉没关好。 她蹲下来用纸巾一点点捏玻璃碴，手指关节因为常年做家务有些变形。 我安慰阿姨，没事的，这杯子本来就有道裂纹——其实没有，只是看她紧张得鼻尖冒汗，不忍心罢了。 我说重新在拼多多上再买一个，她这才直起身，把碎玻璃包进塑料袋，打了个死结。 阿姨清扫结束，临走时，我从鞋柜里拿出那双新的旅游鞋，是上周逛街时特意给她挑的，尺码是上次偷偷看她工牌记的。 她接过鞋时，眼睛亮了一下，又赶紧低下头说“这怎么好意思”，手指却已经勾住了鞋盒提手。 其实半年前第一次见她，我是想换人的。 那天她用玻璃擦擦窗户，刮水器在玻璃上歪歪扭扭地走，留下一道一道水痕，我站在旁边看得着急，转头就给中介发消息：“能不能换个熟练点的？” 老公却拦住我，说你没看见她擦窗台缝时，拿牙签一点点挑灰尘吗？ 后来没换，倒不是因为老公的话，是有次我加班晚归，看见她把客厅的快递纸盒子都叠得方方正正，整整齐齐码在门口，上面还压了张便签：“这些要是不要，我就收走啦。” 从那以后，我们家的纸盒子就没扔过。 每周她来，都会把积攒的纸盒子捆成一摞，扛在肩上出门，背影看着竟有点像挑着担子的货郎。 她干活是真卖力，擦油烟机时能跪在地上擦底座，洗瓷砖会用旧牙刷刷缝隙。 所以我常送她东西，旧衣服洗干净叠好，超市促销时多买的洗衣粉，甚至孩子淘汰的书包。 这次网罩装不上去，她那句“让你老公来”倒比上次打碎酱油瓶时的手足无措从容多了。 人与人相处，不就像这网罩吗？一开始怎么都对不上卡槽，慢慢找着角度，也就严丝合缝了。 她走远后，我看见她把旅游鞋放进装纸盒子的袋子里，脚步比来时轻快不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