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邻居是个狠人。 邻居已经65岁了,她在老伴出轨以后,不哭不闹,而是直接搬家了,搬到了她以前给自己准备的小公寓。 那间公寓在老城区的巷子里,二楼,带个朝南的阳台,她搬进去那天,只拉了两个行李箱,一个装换季衣服,一个塞满她攒了十年的养生茶和针灸穴位图。 她走后,老伴的生活乱了套——以前每天早上熨烫平整的衬衫没人管了,冰箱里再也没有切好的水果拼盘,他跳完舞回家,钥匙插进锁孔时,再听不见厨房“滋啦”一声的炒菜声。 邻居后来跟我说,她最早发现不对劲,是去年冬天查暖气费时,发现老伴工资卡余额比往常少了三千;她记了二十年的家庭账,每笔收支都在笔记本的红格子里写得清清楚楚。 那个舞伴她见过,穿亮粉色纱裙,跳起舞来裙摆转得像朵牵牛花,老伴手机里存着她的照片,备注是“张老师”,但邻居在垃圾桶里捡到过一张西餐厅的结账单,日期是他们结婚纪念日那天。 那间小公寓不是临时起意,房产证上的日期是八年前,她退休那年用自己的公积金贷款买的,首付是她当护士长时攒下的夜班补贴。 存款更不用说,家里的存折本从结婚第二年起就写她的名字,老伴的工资卡密码,她早就换成了自己的生日;不是不信任,是她总说“男人管钱,容易被烟酒朋友骗”。 你说她早有准备吗? 或许吧,但谁能想到,这份准备最后用来“体面退场”。 她现在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,去公园打太极,七点回来煮小米粥,配自己腌的萝卜干。 下午去老年大学学书法,同桌问她“怎么一个人来”,她提笔蘸墨,写了个“静”字,手腕稳得像年轻时给病人扎针。 老伴呢? 听说还在跳交谊舞,只是没人再提醒他冬天穿秋裤,上个月感冒发烧,自己在家煮了碗泡面,汤洒在地板上,半夜起来擦时摔了一跤;这些都是小区保洁阿姨告诉我的。 有人说她心狠,毕竟几十年夫妻,怎么能说走就走? 她听见了,只是笑笑,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递给对方:“哭有用吗?眼泪又不能帮我付水电费。” 前几天我在菜市场碰到她,她正挑新鲜的山药,说要炖排骨汤。 “一个人喝,刚好一碗,不浪费。” 阳光照在她银白的头发上,亮得像撒了层碎星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