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丰九年,一天深夜,落第举人和恩师的寡妇儿媳妇私奔,之后举人过着一夫两妻的生活。没想到,不久后,举人得知这个妻子的丈夫竟然还活着! 这个寡妇就是查畹香。 那举人叫周学海,是江南乡试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,早年拜在翰林院编修查世倓门下读书。查家书香门第,查畹香本是查世倓长子查仲书的媳妇,模样清秀还写得一手好字,周学海在恩师家蹭课时,常和这位师嫂探讨诗文,一来二去便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。 查仲书本是个秀才,三年前跟着同乡去广西办货,遇上战乱没了音讯,官府发了阵亡告示,查家才按规矩给查畹香立了贞节牌坊的预备牌。谁成想周学海越界的心思藏不住,竟在一个雨夜揣着攒了半年的盘缠,拉着查畹香从查家后院翻墙跑了。两人一路逃到苏北,周学海用仅剩的银子买了间小院,又托人给老家的发妻刘氏捎了信,说自己在外安顿好了,让她也来团聚。 刘氏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家女,接到信二话不说就带着孩子赶了过来。进门看见查畹香时,她愣了半晌,周学海红着脸把前因后果说了,刘氏抹了把泪,竟没哭闹,只说“都是苦命人,往后就搭伙过日子吧”。就这么着,周学海在苏北过上了一妻一妾(对外只说是远房表妹)的安稳日子,他白天在镇上私塾教书,晚上就着油灯和查畹香一起研读经史,日子虽清贫,却也有几分烟火气。 平静日子过了不到一年,这天周学海去县城买笔墨,碰上一个从广西回来的同乡,闲聊时对方随口提了句“你恩师家那大公子查仲书还活着呢,我上月在桂林还见着他了,说是当年被乱兵掳走,好不容易才逃出来”。这话像惊雷一样劈在周学海头上,他手里的笔墨纸砚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魂都吓飞了。 回到家,周学海把自己关在屋里,半天没敢跟查畹香开口。查畹香察觉不对,追问了半宿,周学海才把同乡的话原原本本说了。查畹香听完身子一软,瘫坐在椅子上,眼泪唰地就下来了。她不是后悔跟周学海私奔,是想起自己这几年的遭遇,先是以为丈夫没了守寡,又背着骂名跟人私奔,如今丈夫竟还活着,她成了里外不是人的罪人。 刘氏看出了夫妻俩的难处,主动端来热茶劝道:“这事瞒不住,不如早做打算。仲书要是真回来了,畹香妹子是回是留,得让她自己选,咱不能委屈了她。”周学海叹了口气,他知道刘氏说得在理,可真要让查畹香走,他心里又舍不得。 没等他们拿定主意,三天后,查仲书竟找上门了。原来查仲书逃出来后一路乞讨回了江南,听说妻子跟人私奔到了苏北,便顺着线索找了过来。开门看见查仲书的那一刻,查畹香手脚都抖了,周学海也攥紧了拳头,以为要闹个天翻地覆。 谁料查仲书先是上下打量了周学海,又看了看院里晾晒的衣物,竟先开了口:“我这几年在外面,早想明白了,我和畹香本就没多少情分,她跟着你能有个安稳日子,是她的福气。”原来查仲书当年去广西,本就是为了躲家里安排的婚事,战乱中九死一生后,他在当地娶了个瑶族姑娘,还生了娃,这次回来是想跟查家说清楚,顺便看看前妻过得好不好。 这话让屋里三人都愣住了。查畹香反应过来,哭着给查仲书行了个礼:“夫君(她还是改不了口),是我对不住你,可我跟周郎是真心的。”查仲书摆摆手,从包袱里掏出一封休书:“拿着这个,往后你跟周学海光明正大地过日子,我也回广西过我的日子,两不相欠。” 这事传开后,邻里都议论纷纷,可没人说查畹香的不是,反倒夸查仲书通情达理,周学海有福气。周学海没再避讳,对外认下了查畹香的身份,刘氏和查畹香相处得像亲姐妹,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和睦。后来周学海发奋苦读,四十岁那年竟中了进士,入朝为官后清正廉明,还常带着两位夫人接济乡里。 查畹香也没闲着,她在府里开了个小私塾,专门教附近穷人家的女孩读书,成了当地有名的“女先生”。有人问她后不后悔当年的私奔,她只笑着说:“人这一辈子,能遇上真心待你的人,能做自己想做的事,就不算白活。” 其实乱世里的感情,从没有什么固定的章法。周学海的勇敢、查畹香的坚韧、刘氏的包容、查仲书的豁达,让一段看似荒唐的缘分,变成了人间温情。它告诉世人,真诚与体谅,才是化解所有纠葛的良药,哪怕身处困境,也能开出向善向暖的花。 出处:综合《清稗类钞》《江南轶事汇编》及民间口述史料整理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