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方面消息 日本宣布了 12月8日,日本最大电力生产商JERA宣布,已同印度Torrent Power签署首份长期液化天然气出口协议。从2027年起,JERA每年将向印度供应4船LNG,为期10年。这是日本电力巨头首次与印度企业签订长期LNG供应合同,标志着两国能源合作迈入新阶段。 这不仅是日本电力企业首次与印度签订长期能源协议,更标志着亚洲能源版图正在经历一场静悄悄的权力重构。 当东京电力与中部电力在2016年合并成立JERA时,没人想到这个以“整合火电资源”为目标的巨头,会在九年后成为日本LNG出口的破冰者。彼时的日本正深陷福岛核灾后的能源荒,LNG进口量占全球15%,全国47座燃煤电厂满负荷运转。 但到2025年,日本可再生能源装机已达58吉瓦,光伏成本较2011年下降82%,逼得JERA不得不重新盘算:继续囤积LNG不如盘活供应链——毕竟印度正以每年7%的电力需求增速狂奔,其2024年进口LNG均价较日本低18%,区域价差足以支撑跨海东运的成本。 这种转变的深层动力,是亚洲能源消费中心的南移。当中国在2023年实现可再生能源装机超1200吉瓦时,印度和东南亚正接过化石能源需求的接力棒。 2024年印度LNG进口量同比激增34%,其中62%用于新建的燃气调峰电厂——这些电厂不是为了替代煤炭,而是为电网接纳32吉瓦的光伏波动做缓冲。 JERA的4船LNG,恰好填补了印度“过渡期能源”的真空:既避免燃煤电厂24小时运转的高碳排放,又无需立即承担储能系统的高昂成本。这种“燃气+光伏”的组合,在东南亚多国同步上演,形成区别于欧美“去煤即弃碳”的亚洲特色转型路径。 更值得注意的是协议中的“10年周期”。在全球LNG长约平均年限从25年缩短至15年的背景下,日印选择10年期,暗含对能源技术迭代的预判。 JERA赌的是2030年代氢能供应链的成熟——其母公司东京电力已在茨城县建设全球最大绿氢试点,计划2027年实现氢能发电商业化。一旦绿氢成本跌破3美元/公斤,现有LNG接收站可无缝转产氢载体,这10年正是技术验证的窗口期。 而印度Torrent Power则锁定了关键过渡期的气源,为其2030年可再生能源占比50%的目标争取缓冲——毕竟2024年印度仍有38%的电力来自煤炭,燃气电厂的灵活性调峰能力,是光伏渗透率突破20%后电网稳定的刚需。 这场交易悄然改写了亚洲能源贸易的流向。过去二十年,中东LNG经马六甲海峡北上日本的“黄金水道”,正在被印度西海岸到关东平原的“短途航线”分流。 2025年上半年,印度首次超越日本成为亚洲第二大LNG进口国,而JERA的出口协议,标志着日本从“终端消费者”向“供应链枢纽”的角色转换。这种转变依托的是日本积累三十年的LNG基础设施——全国22座接收站总处理能力达8700万吨/年,远超国内5200万吨的需求。 当JERA将闲置产能转向印度时,实际上在构建以日本为节点的“亚洲LNG次级市场”,这种区域内循环正在削弱欧美贸易商的定价权——2025年新加坡交易所LNG期货交易量同比激增140%,亚洲基准价的雏形已现。 更深层的权力重构发生在能源治理层面。日印协议避开了欧美主导的“ESG审查”,转而采用亚洲标准的“过渡燃料”定义——尽管LNG碳排放是天然气管道运输的1.8倍,但在印度“能源可及性优先于纯度”的政策框架下,这种高碳转型被默许为“发展权的必要代价”。 这种默契在2025年7月的东盟能源部长会议上得到呼应:马来西亚将LNG列为“战略过渡能源”,允许其在2035年前保持15%的发电占比。 当欧美还在争论“燃气是否属于绿色能源”时,亚洲国家已形成共识:在88.7万亿美元的转型投资缺口下,必须保留化石能源的缓冲带,而区域内的LNG贸易,正是维持这种平衡的关键纽带。 这场静悄悄的重构,最终指向亚洲能源自主权的觉醒。JERA不再是被动的价格接受者——2024年其与美国Cheniere的20年长约中,首次加入“亚太溢价豁免”条款;Torrent Power也摆脱了对卡塔尔的单一依赖。当两国在协议中约定“以日元+卢比混合结算”时,某种去美元化的能源交易体系正在萌芽。 这种变化,比任何地缘政治宣言都更深刻:亚洲正在用市场的力量,重塑属于自己的能源秩序——不是简单的“去碳化”,而是在发展权、安全性与可持续性之间,寻找务实的平衡点。而这份10年LNG协议,不过是这场漫长重构中的第一块拼图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