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看《红楼梦》, 心疼的是巧姐被卖,现在才懂,被卖的不止她一个—— 卖的是“贵”:国亡了,血统不值钱; 卖的是“巧”:技术、文化、气节,全被论斤称; 卖的是“亲”:舅舅王仁,名字里带“仁”却干“卖外甥女”的勾当,活脱脱一个投降清朝还拿“仁义道德”当遮羞布的明末官僚。 反而刘姥姥,一个被嘲笑“母蝗虫”的底层农妇,成了唯一不肯“卖”的人。她搭救巧姐,不是圣母心,是“你凤姐当年赏我二十两银子,我记一辈子”——最朴素的民间情义,把“国破家亡”后仅剩的一点人味留住了。 小时候只觉得巧姐戏份少、台词更少。 唯一记得的就是她出水痘、换柚子,还有刘姥姥给起了个“巧”字。 那时候满脑子都是黛玉焚稿、宝钗扑蝶,哪顾得上这个“小透明”?可随着年龄增长,把书翻来覆去地看,再把网上能搜到的暗喻、索隐、悼明说、揭清说都扒了个遍,才忽然发现:巧姐哪里是配角,她根本就是曹雪芹给“明朝”留的最后一粒火种,也是给“清朝”贴的一张最狠的“打脸条”。 所以现在我回头看,巧姐一点都不“苦”: 她七夕生,是替大明“乞”最后一个“巧”; 她纺车转,是替汉人“纺”最后一缕“发”; 她被刘姥姥抱走,是替曹雪芹留最后一丝情,只等世人巧解《红楼梦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