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63 年,丧妻两年后,李鸿章决定再娶一房夫人,大婚当天,新娘的陪嫁丫鬟冬梅,无意中看了李鸿章一眼。李鸿章心中一动,向新夫人赔笑道:“让你的丫鬟留下陪我吧。” 李府后院,几名丫鬟围着一位年轻女子,替她整理着嫁妆箱子上鲜红的绸带。那女子正是新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——冬梅。 冬梅十七岁,眉目清秀,不施粉黛也自有一股子清灵气。她自幼跟着赵小莲长大,两人更像是姐妹而非主仆。 此刻冬梅虽穿着简单,但一双眼睛因好奇而亮晶晶的,时不时透过雕花窗格望向前院的喧闹。 “冬梅,你也别光看了,一会儿要跟着夫人进门,可莫要露怯。”一名年长些的丫鬟笑道。 冬梅吐吐舌头:“我才不怯,就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。” 说是没见过,但心里却隐隐有些急促。赵府虽富裕,但怎比得上李家这等显赫?今日赵小莲出嫁,可谓轰动乡里,更何况她嫁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威名远扬的李中堂——李鸿章。 吉时一到,唢呐长鸣,喜乐喧天。赵小莲在喜婆的扶持下跨过门槛,红盖头在风里微微鼓起。冬梅紧随其后,捧着一方小锦盒,心跳得快要溢出胸腔。 李鸿章身着吉服,立在堂前。虽已四十出头,却精神矍铄,目光深沉。有宾客在旁悄声道:“自老夫人故去,中堂一直未曾接纳旁人。今日娶夫人,算是府中头一件喜事。”旁人连连点头。 就在赵小莲被扶入正堂时,冬梅也抬起了头,想看看这位远近闻名的淮军统帅究竟是何模样。谁料这一抬头,竟恰与李鸿章的目光撞了个正着。 那一刻,冬梅如被针扎般立刻低下头,耳根飞红。 李鸿章的目光却微微停住了一瞬。 那双眼睛干净、灵动,与满堂红火热闹形成奇妙对比,像深山初雪一般清亮。李鸿章心里忽地微动,却自觉失态,轻咳一声,将目光收回。 婚礼按礼制一一进行,直到洞房仪式完毕,宾客散去,夜色也深了。 赵小莲刚拜堂进门,虽累却强撑着精神,处理着婆婆旧时留下的规矩。李鸿章倒也温和,只嘱咐她新婚不宜操劳,早些歇息。 可当他准备离开时,却忽地想起白日那一瞥。犹豫片刻,他扭头看向赵小莲,语气带着三分玩笑: “今日一忙,忽觉书房里缺人伺候。你那丫鬟冬梅,人倒灵巧,不若就让她留在内书房伺候我,可好?” 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,却让旁几名送嫁婆子都暗暗交换眼色。陪嫁丫鬟本就随夫人而来,夫人若点头,旁人无权置喙。 赵小莲虽愣了一下,却并未多想,只当夫君看中冬梅的勤快,于礼无碍。她轻声回道:“既是相爷吩咐,冬梅自然听从安排。” 冬梅在侧屏后听得清楚,她心口猛地一跳,差点把手里折叠的帕子掉落。可她是赵小莲带来的,从未违逆主子,此刻只能低声福礼:“冬梅遵命。” 于是,这桩突然的安排就这样定下了。 从那夜起,冬梅便在内书房伺候。 冬梅每日扫地、铺纸、研墨,还要按时端茶送膳。她做事细致,脚步轻得像不落地般。李鸿章常常伏案写奏折、阅军报。 一开始,冬梅十分拘谨。她总是低着头,说话也压着声音。但李鸿章并非苛责之人,有时写到深夜,见她困得眼皮直打架,便轻声道:“时辰不早,你先去歇吧,灯我自己灭。” 冬梅却摇头:“相爷夜里看折子,眼睛累,奴婢得在旁给您添茶换灯油。” 李鸿章莞尔:“你这丫头,比我自己还上心。” 日子久了,两人之间的拘束便淡了几分。 冬梅发现,这位传闻中严肃威武的中堂大人,其实也有温和的一面。 他说话慢条斯理,偶尔还会被窗外的鸟叫分了神;他爱干净,却不苛人于难;最重要的是,他从未对她摆过半点高高在上的官威。 某个雪夜,李鸿章伏案写稿,手指因寒冷微微僵硬。冬梅悄声靠近,替他在桌角添上手炉。她本是善意,却因动作太轻,被李鸿章不经意握住了手腕。 冬梅吓得一颤,几乎要缩回去。 李鸿章也怔住,松了手,轻咳道:“不是有意的。” 冬梅垂目,声音细如蚊:“奴婢知道。” 烛火跳动,两人都沉默下来。 这段情绪,未曾说破,却在一日又一日细碎的相处里,悄然生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