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脚背,贴着死人冰凉的脚心。 这不是殉葬,是逃亡。 青楼后门的狗认衣裳,巡夜打更的认脚步,只有这口薄棺,能把我悄无声息运出城。 四个男人抬起棺材时,我把自己绷成一块木板。 死人的腿压着我的肚子,他的僵硬,衬出我每一下心跳都像擂鼓。 颠簸中,一只男人的手滑进棺材缝,指尖离我的脸只有一寸。 我屏住气,闻到他指甲缝里的土腥味和廉价烧酒气。 荒野。 他们泼油,点火。 灼人的烟味钻进被褥。 我蜷缩,计算着火焰吞噬木板的时间。 就在这时——咔嚓。 不是树枝折断。 是某种……湿重的、缓慢的骨节摩擦声,从我头顶的泥土里传来。 紧接着,一声非人非兽的呜咽炸开。 四个男人的惨叫比火苗窜得还快。 脚步声仓皇远去。 我在呛人的浓烟里,用尽最后力气踢开棺盖。 月光下,坟地空无一人,只有未燃尽的纸钱在打旋。 原来,吓跑他们的不是鬼。 是另一具刚被惊醒的“尸体”。 绝境里,活人比死人更懂如何装死。 而真正的生机,往往藏在所有人都逃开的那一秒钟。 你抖开那床浸透死亡气味的被子,呼吸到的,才是第一口自由的冷风。 不是不怕死,是更怕像物件一样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