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00年，连生两女的朱环佩再次怀孕，丈夫李栓柱冷着脸说：“再生女儿我就纳妾。”谁料，生下来还是女儿。朱环佩还未来得及擦干眼泪，婆婆却拉住她的手，轻声说：“别哭，我有办法。” 婆婆不是一时心软，而是早有盘算。她年轻时亲眼见过族中嫂嫂因无子被赶出家门，那女人终日沉默，最后连坟都无人打理。 宗族讲的是“香火不断”，哪怕你操持家务再利索，没有男丁，一切白搭。 李栓柱是李家长子，杂货铺生意还算稳定，但每次宗祠议事，他都被族老冷眼看待。 有一年族中修谱，李栓柱被直接排在“无嗣”一栏，那晚他喝得烂醉，回家砸碎了案几，指着朱环佩的鼻子骂：“你生不出儿子，我还怎么做人？” 朱环佩没吭声，回屋抱起还在吃奶的小女儿，心像被掏空。她不是不想争，她知道争了也没用。这年月，女人值不值钱，看的是能不能生个“能进宗祠的”。 “无子者，许令同宗之侄承继。”这是清律的明文写的，婆婆比谁都清楚。 于是她找了小儿子李栓成，一合计，把刚满一岁的李承宗过继给朱环佩，名义上是李栓柱亲子，族谱也重新登记，算是堵住了族人的嘴。 朱环佩开始心里别扭，但很快明白婆婆用心良苦。她亲手喂奶，揣炉暖被，夜里孩子一哼就起身哄，连李栓柱都动了心，说“像是你自己生的”。 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，是古人的毒酒，灌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。 李承宗五岁那年进了私塾，先生夸他聪明，李栓柱高兴得摆了三桌酒席。可朱环佩心里却闷得慌。李杏花、李梅香两个女儿在一旁帮着端菜，穿着去年改小的衣服，鞋底都露线。 她问李栓柱：“你就不怕她们寒了心？” 李栓柱摆摆手，说：“丫头不讲究这些。” 朱环佩那晚没吃饭，一个人坐在灶屋磨米，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。她知道，这就是“过继”的代价，儿子是李家的，但女儿是她一个人的。 后来朱环佩又怀了一次，孩子没保住。她躺在炕上看着天花板，觉得自己像块用旧了的布，一点用都没了。李栓柱偶尔会念叨“要是有个亲生儿子该多好”，但也就念叨几句，再没真提过纳妾的事。 有人说：“人世间的最大不公，不是命运的不平，而是明知道不公却无力改变。” 朱环佩这一生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，但她守住了家，护住了女儿，还让一个“过继儿”叫她娘叫得心甘情愿。 只是，她盼了一辈子，女儿们依旧没能上学，孙女们也还是得躲在厨房背书。 她坐在炕沿，一遍遍给孙女缝鞋底，指尖都磨破了，眼里却透着倔强。她知道，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改命，但起码可以不让命把你彻底压垮。 她没说话，但孙女记住了她那天夜里说的一句话：“你要学，就学，不为出人头地，就为不求人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