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6年，刚拍完《老井》的张艺谋，急匆匆的找到莫言道：“我想拍你写的红高粱，800块可以吗？”莫言闻言爽快的答道：“那有啥不可以的，800块都够买一头大黄牛了。” 1986年的春天，莫言刚把《红高粱家族》的最后一个句号画在稿纸上，张艺谋就揣着瓶二锅头闯进了他的书房。 当时莫言的烟灰缸里还堆着半截烟头，桌角那本《人民文学》上，连载的小说墨迹都没干透。 导演坐在木椅上直搓手，说想把那些高粱地里的故事搬上银幕。 那会儿张艺谋刚从《老井》的片场下来，满脑子都是黄土高原的沟壑。 他盯着莫言书桌上那个豁口的搪瓷杯，突然说想出800块买版权。 莫言捏着钢笔的手顿了顿，窗外的蝉鸣正好噪起来。 后来他在回忆录里写，当时琢磨这钱够给老家买头耕牛，却没算过这桩买卖会让中国电影长出新的筋骨。 合同签在一张泛黄的稿纸上，除了1600块版权费，张艺谋还硬塞了400块剧本顾问费。 莫言拿着这笔钱给女儿买了台双卡录音机，剩下的全换成了高粱酒。 顾长卫后来总说，那些酒最后都化成了胶片里的颜色，夕阳下红得发紫的高粱地，酿酒坊里蒸腾的热气裹着姜文的汗珠，连巩俐眼角的光都带着酒劲。 剧组在山东高密待了整整三个月。 姜文每天跟着酿酒师傅蹲在灶台边，手上磨出的茧子比真伙计还厚。 巩俐揣着莫言给的老照片，对着镜子练了三十种笑，最后张艺谋说“就要你试镜时那个没憋住的”。 开机那天，莫言带去一麻袋新收的高粱籽，撒在镜头前说“这才是咱的魂”。 1988年柏林电影节的颁奖夜，莫言在台下看着张艺谋把金熊奖举过头顶。 后来导演在庆功宴上喝多了，拽着他的胳膊说“当初要是你不肯卖，我现在还在拍照片呢”。 莫言没接话，只是把酒杯里的酒跟他碰了碰，酒液晃出的涟漪里，好像又看见那年春天书房里的阳光。 前阵子整理旧物，莫言翻出当年的合同复印件，边角已经发脆。 他给张艺谋发了张照片，配文“这纸比咱俩加起来还老”。 导演秒回了个咧嘴笑的表情，后面跟着句“改天去高密看看，地里的高粱该熟了”。 那片被电影染红的土地，如今还长着新的故事，就像当年那800块钱买下的不只是版权，是两个知识分子把文字熬成影像的底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