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叶,会怀念曾经栖身的枝头吗? 前几天走路时,一阵风刮过,金黄的银杏叶簌簌往下掉,铺了满地碎金似的。我蹲下来捡了片完整的,摸着凉凉的叶面,突然就冒出个念头:树叶掉下来的时候,会怀念曾经待了一整个夏天的枝头吗? 你想啊,春天刚抽芽的时候,它还是嫩得能掐出水的小绿芽,紧紧贴着枝头,被阳光晒得暖乎乎的,被春雨润得水灵灵的。白天跟着树枝晃悠,看鸟雀在旁边筑巢、唱歌;晚上就迎着晚风,听蝉鸣和蛙叫,多惬意啊。枝头就像它的专属小窝,给它输送养分,替它挡着狂风暴雨,让它安安稳稳地从嫩芽长成舒展的绿叶。 整个夏天,它都在枝头上忙活。跟着所有树叶一起,织成一片浓密的绿荫,给路过的人遮太阳,给树下的蚂蚁、瓢虫提供阴凉。有时候蝴蝶会停在它身上歇歇脚,有时候露珠会在叶尖上滚来滚去,这些都是它和枝头一起经历的小美好吧。那时候它肯定没想过离开,就觉得能一直这样待着,晒晒太阳、吹吹晚风,挺好的。 可秋风一刮,一切就变了。它的颜色慢慢变黄、变红,叶柄也变得脆生生的,风一吹就晃悠,再也抓不住枝头了。终于有一天,一阵稍大的风过来,它就打着旋儿落了下来,离开了待了大半年的“家”。 落在地上的树叶,会回头望一眼枝头吗?会想起曾经在上面晒太阳、听鸟鸣的日子吗?也许会吧。就像我们离开老家、离开曾经待了很久的地方,偶尔也会想起那些安稳又热闹的时光。它躺在地上,看着枝头从枝繁叶茂变得光秃秃的,看着曾经和自己并肩的伙伴们一个个离开,心里说不定也有点空落落的。 但转念一想,树叶的离开,好像也不是坏事。它落在泥土里,慢慢腐烂,最后会变成养分,回馈给滋养它的大树。来年春天,枝头又会冒出新的嫩芽,说不定那里面,就有它的一份力量。就像一场温柔的告别,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重逢。 或许树叶不会像人一样有那么多复杂的想念,但它在枝头待过的那些日子,那些被阳光照耀、被雨露滋润的时光,一定都刻在了它的纹路里。它掉落的那一刻,不是遗憾,而是带着曾经的温暖,去完成下一段使命。 风又起了,地上的树叶被吹得打了个滚,朝着树根的方向慢慢移动。我把手里的银杏叶轻轻放在树根旁,心里默默想:不管会不会怀念,那些在枝头的日子,一定是它这一生里最明亮的时光吧。而枝头也会记得,曾经有一片小小的树叶,在上面认真地绿过、灿烂过。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