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会一结束，马龙第一个起身走了。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拿着玩偶的手，在桌上轻轻敲了三下。 全场目光都黏在他背上，没人出声。他走得快，像怕被什么拽住衣角。那块金牌，沉甸甸地挂在胸前，晃着刺眼的光。可你细看，他肩膀是垮的，那口气呼出来，仿佛把十六年的重量都卸在了原地。 “完美”两个字，他在社交媒体上敲得轻巧。可完美哪是终点，分明是悬崖。你拼尽一生爬上山巅，却发现四下无人，风灌满衣袍，心里空得发慌。就像玩俄罗斯方块，堆砌得严丝合缝，最后一块严丝合缝地落下，屏幕清零，世界寂静，只剩你一个人对着发亮的屏幕发呆。 2005年，他第一次站上全运赛场，还是个眉眼青涩的少年。如今，五枚金牌、三枚银牌、四枚铜牌在手，全运会奖牌堆里独缺的那块男团金牌，终于补齐。这勾画上去的瞬间，不是狂喜，是那根绷了十六年的弦，“嘣”一声，断了。 记者追着问意义，他答得平淡，说重要的是拼搏的努力。这话实在，冠军的滋味会淡，但骨头里记得每一次发力、每一滴汗水的咸涩。混采区里，王楚钦那句“珍惜问你的机会吧”，听着像玩笑，却戳得人心头发酸。马龙没反驳，只笑着拍拍后辈的肩，那笑意里藏着的，是淡淡的告别。 未来？他没扯什么宏伟蓝图，只说想“一起好好成长，一起慢慢变老”。这话柔软得像羽毛，轻轻落下。那个战无不胜的“龙队”，终于允许自己露出疲惫，想做个能喘口气的普通人。 或许，真正的完美，从来不是奖牌陈列柜里毫无缺憾，而是历经千帆后，还能坦然说出“我想变老”。山爬完了，路却还在脚下。前方没有更高的山峰需要征服，却有了更广阔的平原可以漫步。这份通透，比任何金牌都来得沉重，也来得轻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