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兰被清算 当地时间周四晚间,荷兰经济大臣卡雷曼斯在议会听证会中,就其对中国安世半导体的处置举措接受质询。 安世半导体前身是飞利浦半导体部门,后归属恩智浦,2017年被中国闻泰科技收购。 这家总部位于荷兰的公司,在全球功率半导体领域占有重要地位,员工超万人,其中荷兰本土约1200名。 近年来,荷兰政府以“国家安全”为由,对其多项投资与扩张行为进行审查和限制,包括阻止其收购荷兰芯片初创企业Nowi。 议员质询的焦点在于:政府干预是否具备充分依据?措施是否适度?在中美科技竞争白热化的背景下,荷兰如何平衡经济开放与战略安全? 荷兰虽是小国,却是全球半导体产业链不可或缺的一环,光刻机巨头ASML位于荷兰,其极紫外(EUV)光刻机是全球先进芯片制造的命脉。 此外,恩智浦、贝思半导体等企业也扎根于此,形成聚集效应。 正因如此,荷兰被推至地缘博弈的前沿,美国持续施压要求其配合对华芯片出口管制,而中国则是ASML的第三大市场。 听证会上卡雷曼斯的犹豫,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荷兰在国家利益与联盟政治之间的艰难权衡。 欧盟近年积极推动“芯片自主”,通过《欧洲芯片法案》意图提升本土产能。 然而,欧洲在全球半导体产能中占比仅约10%,且严重依赖亚洲制造与美国的设备技术。 荷兰的处境折射出欧洲的普遍困境,既希望降低对外依赖,又难以在短期内摆脱现有全球化供应链的效率与成本优势。 对安世半导体的限制,不仅关乎一家企业,更触及欧洲在技术主权与经济现实之间的根本矛盾。 半导体已从普通商品转变为国家安全与竞争力的核心要素,美国推出《芯片与科学法案》,构建技术联盟,中国持续投入自主创新;欧洲则在努力构建“第二极”。 全球芯片产业链正在从效率优先的全球化布局,转向安全导向的区域化重构。 在此背景下,荷兰的决策具有风向标意义,是彻底导向某一阵营,还是在多方之间维持开放与平衡?这不仅影响其自身经济,也可能重塑欧洲整体的技术路线。 听证会暴露的不仅是政策分歧,更是全球化进入深水区后的结构性挑战。 小国如荷兰,需要更精巧的外交与产业策略,既参与国际技术协作网络,又防范过度依赖,既回应国内安全关切,又不扼杀企业创新与竞争力。 可能的出路在于“有管理的互赖”,在核心领域保持自主能力,在非关键环节维持合作。 这需要清晰界定“国家安全”的边界,避免将经济问题过度政治化,同时通过多元合作降低风险。 荷兰的困境揭示了一个深层趋势,世界正在从以效率为中心的全球化,转向以安全为前提的区域化。 中型经济体如荷兰、韩国、新加坡等,因其深度融入全球供应链,感受到的转型阵痛最为直接。 半导体之争的本质,是技术主导权与供应链控制权的争夺,当芯片成为“数字时代的石油”,传统自由贸易逻辑便遭遇政治逻辑的强烈冲击。 然而,完全“脱钩”既不现实,也代价高昂。大多数国家,包括中美欧,仍需在竞争中共存。 荷兰的价值或许恰恰在于其“连接者”角色。它拥有顶尖的技术节点(ASML),又有长期形成的开放商业生态。 若能构建起兼具韧性与包容性的合作框架,既保护关键安全利益,又保持技术流通与市场接入,就能为全球化未来提供一种务实路径。 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定义“关键安全”与“战略自主”,若将概念过度泛化,无异于重返保护主义,若定义过窄,又可能暴露脆弱性。 这需要基于事实的评估、透明的标准,以及跨领域的协调,而非孤立的政治决策。 荷兰在半导体问题上的摸索,或将成为中型经济体在变局中如何定位的一面镜子,在力量博弈的夹缝中,保持开放与连接的能力,本身就可以转化为一种新的战略资产。 而能否实现这一目标,取决于政治智慧能否超越零和思维,在竞争与合作之间,找到那条细小却可持续的平衡之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