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梦见我与雪鸮对话。我:你为啥不像鹈鹕和秃鹫那样去露天饲养场呢?雪鸮:我宁愿呆在笼子里。那么,你看见它们飞走了吗?我说:它们并没有飞走。雪鸮:它们可以摇摆和转动翅膀,显示绚丽华美,却飞不走,因为它们的翎毛已经被剪短了。笼子有栅栏,所以翅膀不用被剪。它们同我一样,是飞不掉的。 “那你为什么还选择笼子?”雪鸮的眼珠在月光下缓慢转动,像两颗融化的冰。“你看,栅栏是诚实的——它从一开始就告诉你:此处有边界。而露天饲养场的天空,”它顿了一下,喙轻轻叩击栏杆,“是温柔的谎言。那些鸟以为自己在飞,其实只是在坠落时被风托住了。” 远处的秃鹫展开宽大的翅膀,在模拟悬崖的假山上摇摆。金属网分割着晚霞。 “它们每晚都梦见云,”雪鸮继续说,“我却梦见栅栏的经纬。在清晰的限制里,我保存着对完整天空的想象——这比沉醉于破碎的自由更珍贵。”它忽然振了振翅,羽缘擦过铁枝,发出琴弦般的颤音。“飞不走不可怕,可怕的是忘记自己飞不走。” 我顺着它的目光望去:露天场的鸟群正在驯养员的哨声中整齐转身,翅尖修剪处,晚霞正流畅地淌过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