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02年，东京一间澡堂里，男男女女赤身裸体泡在同一个池子里，面对镜头，神情自若，没有一丝尴尬。 日本混浴习俗可以追溯到古代。早在六世纪佛教传入时，寺院建造浴池供僧侣净身，民众逐渐加入。温泉被视为神明馈赠，能祛病消灾，大家在天然泉眼聚集浸泡视为寻常事。平安时代，寺院浴场对普通人开放，混浴习俗一代代延续。室町时代，公共浴室主要服务贵族和僧人。1591年东京附近出现第一家收费澡堂，称为钱汤，通常只有一个大池，男女老少共用成为常态。 江户时代，城市人口快速增长，房屋狭小，家中难以备热水。钱汤迅速普及，到1810年东京已有500多家。民众依赖钱汤清洁身体，澡堂内热水从铁缸涌出，大家围坐池边互相浇水搓背。老板坐在高台监督秩序，收取费用。十六世纪葡萄牙传教士记载，日本人不分性别在公共场所沐浴，动作从容。神道教视裸体为接近自然纯净的状态，佛教视洗澡为去除污秽的修行。这种习俗基于节约木柴和用水的需求，大家遵守目光规矩，避免直视异性，维持平静。 1791年幕府松平定信出台禁令，认为混浴扰乱风气，但禁令只维持两年便废止。民间反对强烈，澡堂老板在池中拉薄帘应付检查，水下仍相通。偏远温泉旅馆直接忽略禁令，客人继续共浴。明朝商人记载江户浴室只有一个槽子，男女自然一起。普鲁士人出使日本时记录，男女老少共浴一池，不会发生丑事，大家不注意性别差异。 1853年美国佩里率舰队抵达，日本开门面对西方。佩里目睹混浴，在报告中批评为不道德，附画作传播。明治政府为融入西方，从1868年起多次下令禁止。1868年东京外国人居留地严禁混浴。1872年列入法规，违者受罚。1890年规定7岁以上禁止混浴。1900年全国加重罚款，东京管控严格，但1902年仍存混浴照片，显示民间执行松散。 1902年东京钱汤内，数十人赤身浸泡大池，热水不断注入，水面反射灯光。人们面对摄影师举起相机，抬头注视镜头，表情平静，有人继续搓洗手臂，有人低头与邻人交谈。中年男子靠池壁双手搭石沿，年轻妇女抱着幼儿用水瓢浇水，老人互相擦背，年轻人闭目享受。空气中弥漫肥苂味，大家进池前先淋洗身体，小毛巾搁置边上，无人遮挡。摄影师调整机位时，池中人仅瞥一眼便继续原动作。这种自若源于多年习惯，裸体在澡堂如日常着衣。 澡堂老板从高台巡视，确保秩序。东京作为大城市，禁令已颁布多年，但底层民众依赖钱汤，祖传习惯难以改变。偏远地区温泉旅馆坚持混浴，监管难以到位。清末文人王韬游记记载，禁令颁布十多年后，混浴场景仍常见。涩泽荣一记载，美国海水浴场禁止日本人游泳，因日本青年裸体下水。日美对裸露观念差异明显，日本人数百年习惯难以因指责改变。 战后1948年，美国推动公共浴场法，新建钱汤强制男女分离。家庭热水器普及，家中安装浴缸增多，公共澡堂需求减少。年轻一代接受西方隐私观，对公共裸体渐生局促，避开混浴场所。1964年东京奥运前，都政府规定10岁以上不得混浴，全国推广。城市钱汤加高隔板或分建池子，老澡堂逐步改造。混浴从城市日常消失，仅剩偏远山区温泉保留，多为老人光顾。 混浴习俗从古代延续千年，源于宗教信仰、资源节约和社会平等观念。江户时代达到高峰，成为底层民众放松和社交方式。明治后西方影响下多次禁令，民间抵抗持久。战后法律和生活变化加速衰落，城市混浴基本绝迹。偏远地区偶有保留，体现民俗惯性。文化差异导致误读，混浴本质上是淳朴生活方式，而非伤风败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