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5年，陆小曼在上海去世。她一生无儿无女，弥留时告诉好友赵清阁，自己想和徐志摩合葬。但是，徐志摩远在美国的儿子徐积锴，拒绝了这一要求。赵清阁不知道该把陆小曼葬在哪里，只能暂时搁置。结果这一搁，就搁了23年。 陆小曼1903年出生在上海，那时候的上海租界热闹非凡，她家条件不错，父亲在海关做事，母亲管家教女。她从小就聪明，家里请了英国家庭教师，她学英语学得飞快，还会法语。八岁上英美人学校，课余练钢琴，弹得有模有样。转到圣玛利亚女校后，她开始迷上画画，宿舍里总搁着速写本，画窗外街景。1920年去北京，拜刘海粟为师，每周去工作室学油画，手上沾满颜料。她的山水画线条活络，人物传神，后来卖画成了她一技傍身的本事。 说起她的才情，那可不是吹的。她通琴棋书画，还会唱戏跳舞，社交场上总能镇住场子。胡适见了她，直夸是北平名媛，对刘海粟说，没见过王太太就白去了北京。这话听着多带劲，她那时候刚嫁给王赓，王赓是军官，清华大学毕业，还去过西点军校。1922年婚礼办得风光，她穿旗袍挽着他，宾客满堂。婚后住王府井宅子，办茶会请胡适他们，端茶倒水间聊莎士比亚，轻松得很。王赓调东北，她留北京，继续当外交部翻译，处理文件外事，语言优势帮了大忙。 可好景不长，王赓派徐志摩陪她南下上海，那船上徐志摩念诗给她听，两人就这么擦出火花。徐志摩是诗人，才华横溢，她俩志趣相投，很快就热恋起来。1925年她离婚，次年跟徐志摩结婚，上海饭店办西式婚礼，交换戒指那叫一个浪漫。徐志摩为她卖力挣钱，四处讲学写诗，卖掉老家房产补贴家用，自己吃得清苦。她呢，社交花销大，抽鸦片成瘾，两人为钱吵过架。徐志摩宠她，变着法满足，可这婚姻从头就背着包袱，社会舆论不饶人，父母师友都冷眼旁观。 1931年11月徐志摩飞机出事，从南京飞济南途中坠毁，她赶到济南机场，跪地哭得死去活来。葬礼在北平协和医院办，张幼仪张罗一切，她是徐志摩原配，两人有儿子徐积锴。那天她姗姗来迟，到灵堂掀棺盖，坚持改西式仪式，拉扯布料闹腾，徐积锴才13岁，看在眼里记在心上。从此徐家对她有疙瘩，她作风散漫，葬礼上这出戏让徐积锴更不待见。徐志摩一走，她经济雪上加霜，靠卖画度日，还跟翁瑞午搅和一起，翁瑞午有老婆，这事儿传开，社会上骂声一片。 陆小曼后半生过得磕磕绊绊，徐志摩死后她继续画画，偶尔演戏，但鸦片瘾大，身体垮得快。抗战时期她去香港，战后回上海，住小公寓，靠朋友接济。赵清阁是她老友，两人书信往来，她晚年清苦，卖画换钱，日子紧巴巴。1965年4月她在华东医院病逝，62岁，无儿无女，葬礼冷清，只有几个友人到场。她咽气前拉着赵清阁的手，说出心愿，想骨灰和徐志摩合葬，长眠硖石老家。这话听着多痴情，她对徐志摩念念不忘，觉得那是他最宠她的那段日子。 赵清阁答应帮忙，她先买寿衣换上，办了简单葬礼，领骨灰盒回家。想到徐家，她写信给远在美国徐积锴，徐积锴是徐志摩和张幼仪的儿子，有权决定墓事。信里详述陆小曼临终模样，转达合葬要求，说这是她最后念想。赵清阁寄出信，等回音时天天查邮箱。几周后信来了，徐积锴用英文回，列三条理由拒绝：爷爷徐申如从没认她是徐家媳妇；徐志摩生前已离婚；她生活作风有问题。赵清阁读信，手指捏紧纸，搁那儿发呆。这拒绝来得硬邦邦，徐积锴对她早有成见。 赵清阁进退两难，她走访公墓问手续，工作人员翻文件摇头，费用高不说，陆小曼无子女，亲属不愿管。她试着再写信解释，寄去后回信还是那三条，死活不松口。骨灰盒先放殡仪馆冷藏，她每月续费，签到簿上写名字。公墓不行，她移回家，藏柜子底，搬家时包布带走。23年里，赵清阁年岁大，身体差，仍旧记挂，偶尔取盒擦灰。陆小曼生前交游广，名媛光环亮堂，可死后无人操办，这落差大得让人感慨。她那复杂一生，羡慕者有，鄙夷者多，合葬这事儿，就卡在旧恨新账上。 搁置这些年，陆小曼骨灰跟着赵清阁东搬西挪，从上海小屋到弄堂公寓，每次收拾行李都小心翼翼。赵清阁自己也老了，写字画画度日，但这心结解不开。徐积锴在美国安稳，事业有成，从不松口，他觉得让陆小曼进徐家墓，等于污了父亲清白。张幼仪晚年移居纽约，读报剪文章，偶尔打电话给儿子，聊家常不提旧事。陆小曼的堂侄陆宗麟在台湾听到风声，1988年回国，才动起来。他去苏州东山华侨公墓，选坡地挖墓，雇石匠刻碑，碑上只写姓名生卒年。 安放那天，雾气蒙蒙，赵清阁拄杖去，陆宗麟递盒，她接过站定。工人倒灰填土，碑石竖好，浇水压实。从此陆小曼有归处，不再漂泊。徐积锴听说后，没反应，他立场到死不变，2007年在美国去世，葬礼子女抬棺。赵清阁继续画画，自制画册，流传友人。张幼仪活到93岁，2002年撒骨灰大西洋。陆小曼这辈子，从上海名媛到骨灰无依，爱得轰烈，恨得彻底，搁谁身上都得叹口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