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5年10月,阎锡山下令将侍从秘书李蓼源带去荒郊外活埋,执行命令的师长犹豫了,说:“这孩子才20岁,看着挺不错的,连口供都没有,不能就这么杀了。” 夜色沉沉,太原郊外风沙呼啸,贾宣宗站在新挖的土坑前,望着面前那个戴着手铐、满脸惊愕的年轻人。他脑海里浮现出过去在省政府见过李蓼源的样子:穿着整洁,话不多,却总是把文书处理得井井有条。 其实他很清楚,这场风波背后并不简单。 抗战刚胜利,阎锡山正重掌山西行政公署,大批旧人被清洗,新派人物上位。秘书处这种靠近核心的部门首当其冲,谁落队谁就挨刀。 李蓼源不过是个文职人员,被点名说“在稿件中擅自添加文字”,成了替人背锅的牺牲品。 贾宣宗读完手中那封“秘密处决”的命令,皱着眉头在坑边踱了几步。他不是不明白军纪,但也不是没见过冤案。这种未经审讯、无证据就动手的事,他干不出来。 他招手让士兵把人押回城西小院暂押,自己扛下了“延迟执行”的责任。 关押期间,李蓼源天天面对不同口音的审讯官,他们轮番软硬兼施,企图撬出“政治背景”或“共谍联系”。 可翻来覆去也找不出一条像样的罪证,最多不过就是那一篇修改过的文稿,连原始稿子都被上交销毁了,根本无法核对。 最难熬的是那几晚的疲劳审讯。冷风从小窗灌入,窝头硬得咬不动。李蓼源靠在潮湿墙角闭眼时,心中不断翻着旧记忆。 他想到的是抗战中日机轰炸太原那次,他在防空洞里替长官整理救济名单时的紧张,也想到母亲多次叮嘱他“莫管闲事,别惹是非”。 三个月后,局势微妙变化。中共中央北方局在平津活动加强,阎锡山察觉政治风向不再容许大规模“肃清”,下令内部整顿“处理不当的冤案”。 贾宣宗当即再次上报此案,请求撤销处决令,并附带几位幕僚的共同签名。 李蓼源被释放那天,太原下着细雨。他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绕过城南护城河,在柳树下站了半个小时。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,是劫后余生的恍惚,还是对那个曾经熟悉体制的彻底失望。 他悄然离开山西,去了北平,从此不再插足政务,只做史料编辑。靠着在阎府任职期间积累的底稿笔记,他参与整理了《阎锡山日记》和山西政务旧档。 他不为名利,也不表态,只埋头做事。 晚年,他在北京参与地方志编撰,负责民国卷稿件,每一笔都亲自核对。 贾宣宗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:“1945年那晚,我没按下扳机。不是因为胆怯,是因为我清楚,那一枪会毁掉一条清白的命,也毁掉我余生的睡眠。” 李蓼源和贾宣宗,这两个命运原本毫不相干的人,在风雨飘摇的民国后期留下了不容忽视的痕迹。他们的选择,没有惊天动地,却胜在真实与人性。 这才是历史该记住的样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