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63年，53岁的太平军沃王张乐行因叛徒出卖被俘。僧格林沁却下令当他面先剐了他儿子和妻子。未曾想，刽子手将剐下来的肉塞到了张乐行的嘴里。 后来张宗禹带着黄旗军打到曹州，有人说看见阵前飘着面旧盐旗——那是张乐行当年运私盐时用的，被雨水泡得发白，却比任何战旗都扛风。 张乐行把嘴里的肉啐在地上，血沫子溅了刽子手一脸。他想起咸丰二年发大水时，涡河两岸的庄子全泡在水里，自己打开盐仓的那个清晨，账本上的数字在指间发皱，那些零票子，还不如岸边漂着的半块窝头实在。 道光二十年大旱那年，他还是个推着独轮车跑私盐的汉子。每回路过救济棚都得闭着眼——伸出的手太沉，他怕自己撑不住停下。县太爷把赈灾粮运进自家粮仓，转头就派兵去扒百姓树皮的样子，他攥着车把，指节泛白了一路。 李家英投清那天正下着小雨。这个当年在盐场替他挡过刀子的汉子，跪在清军大营前磕了三个响头，把黄旗军的布防图献了上去。张乐行听说的时候，正在给受伤的小兵包扎，线头在指间绕了三圈，断了。 堂兄张敏行来劝降，带了两匹镶金马鞍。当年借他五十两银子开盐铺，如今还回来的是金线绣的富贵。乐行啊，跟我去见官吧，保你还是个富家翁。张乐行摸着马鞍上的金线，突然笑出声：这金线，怕是用百姓的骨头磨的吧？ 行刑前，有个小兵凑过来问他后悔不。他看着远处城墙根下缩着的乞丐，破碗里躺着半块发霉的饼。那场景太熟悉了——第一次运盐时，他也这样蹲在墙根啃干粮，天很蓝，风里有麦子的味道。 后悔啥？他扯开嗓子喊，声音把乌云都震得抖了抖，后悔没早点把这天捅个窟窿！ 我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，沃王爷化作了盐粒子撒在地里，所以涡阳的麦子总比别处饱满。可我爷总打断：那年头哪有什么好麦子，能活着就不赖。 或许老百姓记着的，从来不是什么王。只是那个在大水滔天的时候，敢把盐仓打开的普通人。就像那面旧盐旗，被雨水泡得发白，却在记忆里，比任何战旗都扛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