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9年,对越反击战中,何源海中弹牺牲,谁知两年后,他却活着回村,村民们一脸错愕:“你不是已经死了吗?谁叫你回来的!” 一九八一年早春,村口土路上走来一个人,军装褪了色。 有人抬头一看,脱口而出:“这不是烈士碑上那个?”屋里老人探出半个身子:“你不是牺牲了吗?” 村里人早就记住了这个名字,烈士陵园石碑上刻着“五十四军四八一团七连一等功臣何源海”,平时都说村里出了个一等功烈士,在他们心里,这个人已经定格在碑上,只存在于故事里。 往前翻到一九七九年三月二日,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打得紧。 五十四军四八一团七连接到穿插任务,要摸到越军后面。七连里有个小战士,打靶时子弹一颗颗钻靶心,战友喊他“神枪手”,连长陈晓成心里有数,关键时候得靠这种兵。 山里那天枪一响,火力点一露头,他抬枪就打,把对面压下去。 身边几个兄弟往前窜,有人刚探出掩体就栽在石头边。 眼看战友一具具倒下,他抱起机枪,贴着地往前挪,子弹连着打,把越军按在土里。 就在他咬牙撑着的时候,一串子弹沿着地皮贴过来,大腿一麻,身子砸进泥里。 血从裤腿里往外冒,耳朵里只剩嗡嗡声。前面的卫生员看见情况,背着药箱往这边冲,刚起身,路边一团火光炸开,手榴弹把石头和泥土全卷起来,人趴在地上,再也靠不了近。 战斗不停,消息往后传,到连里时已经变成一句:“何源海牺牲。”陈晓成脸绷得紧紧的,先把仗打完。战后写总结,他把这个兵在几个关键火力点上的表现一条条写进材料,几点几分打掉什么都写明白。 材料往上送,不久批示下来:追记一等功。 连里的战士把他“生前”穿的衣服、用的茶缸、小本子拾掇好,就地掩埋,说算给人留个念想。 地方政府在烈士陵园立碑,从那天起,村里讲起他,用的都是“牺牲”“一等功”这些字眼。 战场另一头,手榴弹炸完之后,坑洼里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。 越军搜人时,把他从泥水里翻出来,发现还有气,就拖回去,简单包了伤。 敌人救人不是心软,只觉得活人值钱,能换情报。 从那之后,他在那边就叫战俘。问话一趟接一趟,从部队番号问到火力部署,从带队干部问到补给线。问不出东西,就上刑,棍棒、皮鞭、冷水轮着来。 能糊弄的就含混过去,不能说的死咬着牙,一句不往外递。 外面的时间照常往前走。 部队的花名册上多了一行“追记一等功”,烈士碑立起来,扫墓的人会在他名字前停一下。 只有在边境那头的小屋里,他的日子一天一天扛过去。 一九八一年,中越开始交换战俘,他被写进名单。车队靠近边境,国旗重新出现在视线里,他跟着大部队回国。 集中安置、核对身份,名字一对,有人愣了,这不就是那位早就按烈士上报的小战士吗。 后面的事就麻烦了。 一等功追记过,烈士碑立好了,人活着站在面前,东西得重算。 档案里多出“被俘”两个字,更让人犯嘀咕。有的人表面客气,背地里一句话就把事说死:“真要硬,敌人能抓住?” 那时候不少地方的观念都差不多,宁死不俘四个字挂得太高,伤重昏迷被拖走,在很多人眼里算不上理由。 有关部门研究,给出的结果很干脆,一等功取消,军旅路走到头,办理退伍,回地方。 他回到村子,迎接他的不是什么锣鼓,而是好奇、嘲讽和各种眼神。 有的人当面问:“你不是死了吗?”有的人私下说:“看吧,最后成了战俘。”父母出门,觉得周围态度变冷。越战回来的人里,带“战俘”这仨字的,常常挨这种眼光。 何源海夹在中间,一头是山上的烈士碑,名字是他的;一头是院子里的饭桌,碗筷也是他的。话堵在心里,说多了像辩解,说少了又不甘心。 夜里蹲在墙根抽烟,有人听见他低声嘀咕:“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,还想啥荣誉。” 陈晓成到村里来,挨家挨户坐下,茶一喝,话就从那年穿插讲起,说七连怎么顶在前头,说神枪手怎么把火力点压下去,说卫生员眼看着人倒在血里却冲不过去。 战俘营里的事,只挑能说的讲几句,重点就一句,这个兵嘴硬,该守的东西一个字没漏。 这些话不像文件,更像老兵拉家常,一句句落在乡亲心里。 在村口撞见他,眼神没那么尖,嘴上不再拿“被俘”当笑话。 有人路过烈士碑,停下脚步多看两眼,心里犯嘀咕:碑上的名字和村里这个人,到底该怎么算。 一等功没有回来,档案也没改,这件事最后就悬在那儿。 有人替他叫屈,有人摊摊手说规矩如此。他自己嘴上还是那句话:“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。”把一九七九年三月二日的山谷、那两年小屋里的拷打,还有一九八一年村口那条土路连在一起看,再去想一个兵值不值得敬重,多数人心里其实都有答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