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4年，四川一农妇正在门前洗衣服，一位老伯向她讨水喝。 农妇擦着手进屋倒水时，没留意老伯的目光越过木盆，落在了堂屋墙上挂着的东西上，那是面边缘磨得发亮的铜镜，用红绳系着，在穿堂风里轻轻晃。 老伯接过水碗没喝，反而指着铜镜问：“大妹子，这镜子挂了多少年了？”农妇愣了下，说打记事起就在这儿，祖辈传的，说是能驱邪。 她本来想笑老伯较真，老物件而已，却见他踮脚凑近，手指轻轻拂过镜面边缘，忽然“咦”了一声。 那是面巴掌大的铜镜，背面刻着两条龙，龙尾缠在一起，龙爪下还藏着两个小字。 老伯从随身布包里摸出放大镜，看了半晌才抬头：“妹子，这可能不是普通的老镜子。” 农妇凑过去，借着天光才看清，龙纹中间刻的是“大顺”两个字。 后来才知道，老伯是县文保所的普查队员，姓李，那天骑车跑了三个村子。 他说“大顺”是明末张献忠的年号，这镜子说不定跟大西政权有关。 农妇抱着胳膊直摇头，祖传的东西咋就成了“政权”的？我觉得这种心情不难理解，老辈传下来的物件，早不是东西本身，是念想串着的日子。 李老伯没再劝，只是隔天带了村长来。 村长蹲在门槛上抽烟，说前几年邻村上交个陶罐，现在摆在省博物馆，娃去城里还能看见。 农妇盯着墙上的铜镜，红绳被太阳晒得褪了色，她想起奶奶说过，这镜子是“跑兵荒那年”从老家带出来的。 末了她解下红绳，把镜子递过去：“要是真有用，就给国家吧。” 铜镜后来被送到省博物院，专家用特殊灯光一照，双龙纹的细节看得更清了：龙鳞一片一片像鱼鳞，龙嘴里还含着颗小珠子。 铭文“大顺”是篆书，笔锋里带着股劲儿，跟重庆博物馆那面“大顺二年”的铜镜比对，龙纹样式几乎一样。 当时全国已知的“大顺”文物才二十几件，带龙纹的实用铜镜，这是头一件。 张献忠在四川建大西政权那几年，留下的东西不多，除了后来“江口沉银”里挖出来的银锭，带年号的物件少得可怜。 这面镜子不一样，它不是官府用的礼器，就是寻常人家挂着的，边缘磨得圆滑，显然被人摸过无数次。 专家说，这说明大西政权的影响，可能比史书里写的更贴近老百姓的日子。 现在这面刻着双龙的铜镜还在省博物院的展柜里，镜面的包浆里能看出被红绳勒出的浅痕，像道细细的年轮。 当年农妇解下红绳的那个下午，阳光正好照在镜面上，反射的光斑在墙上晃了晃，就像历史突然眨了下眼。 基层的文物工作者总说，他们找的不是古董，是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时光碎片，捡起来拼一拼，就能看见过去的人是怎么过日子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