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鲁塞尔的新闻发布厅里，亨娜·维尔库宁平静宣布那笔1.2亿欧元罚款时，大概能猜到硅谷的马斯克会炸毛。但她未必想到，这点钱的事，能扯成美欧数字主权争夺的又一个硬茬子。 当地时间12月5号，欧盟委员会拿《数字服务法》给美国的X平台开了罚单，理由很明确：蓝标认证、广告透明度、数据访问权限这三样都没达标。 这是2024年这法案全面生效后，欧盟第一次给人开罚单，而且对象还是这么大的平台，算头一回动真格的。 这次处罚的症结，其实都绕着X的认证系统转，马斯克2022年把推特买下来改成X之后，原本得验身份才能拿到的蓝标，现在交钱就能有。 欧盟觉得这么搞不对——用户看界面会被误导，原本认证该有的可信度，一下就没了。 除了蓝标，广告透明度也差得远，X平台的广告资料库，要么不好访问，要么里面信息不全，不管是用户还是监管的人，想查广告主是谁、广告怎么投的，都费劲。 还有数据这块，符合条件的研究人员想拿点公共数据做研究，X也没给够权限。这直接导致外面的人没法独立评估X平台的系统风险，想监督都没辙。 罚单一出来，美国那边立马就有反应，而且一个比一个冲。 最惹眼的还是马斯克，他直接在X上发文，说这罚款“荒谬”，甚至放话“欧盟应该被废除”，还骂欧盟是“官僚怪兽”，这话一出来，全网都在传。 不光马斯克，美国政界也跟着表态，国务卿鲁比奥说这处罚“带偏见”，联邦通信委员会主席布伦丹·卡尔也质疑欧盟这么做不公平。 更重量级的声音还在后面，副总统万斯早在处罚前一天就警告欧盟，让他们“多支持自由言论，别为点小事找美国企业麻烦”。 常务副国务卿克里斯托弗·兰多更直接，把这事往战略上扯，怀疑美欧在意识形态上是不是要“脱钩”了。 面对美国的批评，欧盟官员没跟着乱，一直把话题拉回法规本身，欧盟委员会执行副主席亨娜·维尔库宁反复说，这次罚钱只跟透明度有关，“和审查制度一点关系都没有”，而且罚款金额是按X的用户规模和违规程度算的，没乱罚。 她还透了个底：针对X的其他调查还在进行中，言下之意就是，这1.2亿欧元可能只是开始，后面说不定还有更多动作。 这次欧盟用的“武器”是《数字服务法》，2024年刚全面生效，专门管数字服务的内容和责任问题。 另外还有个《数字市场法案》，盯着大平台的竞争行为，防止他们搞垄断。这俩法案凑一起，就是欧盟管数字领域的“硬家伙”。 有意思的是，这张罚单来得特别巧，正好是美欧关系有点僵的时候。 处罚前一天，白宫刚发了《国家安全战略》报告，里面少见地批评了欧盟的移民政策和数字监管，甚至用了“文明消亡”这种重话，还说欧盟在结束乌克兰危机上没怎么配合。 更值得琢磨的是，这报告一共30页，跟欧洲有关的内容就两页半，不少人看完都觉得，这说明美国对欧洲盟友的重视程度，已经没以前那么高了。 更深的矛盾还藏在贸易里，美国商务部长最近暗示，欧盟要是想让钢铝关税降点，就得改改科技监管的规矩。欧盟那边也不含糊，委员会执行副主席特雷莎·里韦拉直接顶了回去：“数字规则是欧盟的主权大事，不能拿来当贸易谈判的筹码。” 其实X也不是唯一被欧盟盯着的美国科技公司，今年4月的时候，苹果和元宇宙平台公司就因为违反《数字市场法案》，分别被罚款5亿和2亿欧元。 到了9月，谷歌又栽了跟头——因为广告业务违规，收到29.5亿欧元的反垄断罚单，还被要求交整改方案。 就12月4号，也就是罚X的前一天，欧盟又宣布要调查元宇宙平台公司，原因是他们对AI服务提供商接入WhatsApp搞了新限制，涉嫌反垄断。 但美国那边不一样，他们的科技企业在欧洲市场赚了不少钱，自然想少点监管束缚；美国政府也觉得，帮这些企业就是维护自己在全球科技领域的领导地位。 这种根本上的矛盾，让两边很难轻易妥协。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也说，特朗普政府想打破欧洲对美国数字公司的监管壁垒，而欧盟则想当全球数字监管的标杆。欧盟前内部市场委员蒂埃里·布雷顿说过一句话，挺能代表欧盟态度的：“我们绝不能因为外面的压力，就放弃自己的网络安全法规。” 这一连串的事，也推着欧洲更快走“战略自主”的路，之前美国高层好几次公开批评欧洲的政策，还有在关键外交事上越过欧洲自己做决定，这些“美国优先”的做法，让欧洲不得不调整对美国的策略。 今年欧盟依据《数字服务法》和《数字市场法》对美国科技公司执法，其实就是对美国想用贸易压他们改规则的回应，也是在数字主权上跟美国“划清线”。 同时，欧洲不少国家也在增加国防开支，加强军事合作，不想在安全上太依赖美国。根特大学研究欧洲问题的斯万·毕斯科普就说：“欧洲各国得加深合作，把战略自主搞起来，才能应对新的挑战。” 现在欧盟总部的数字服务法规公示栏上，X公司的名字旁边还标着“不合规”。马斯克已经说要上诉了，这场法律上的拉扯才刚起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