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去帮一个小学老师家修理几块墙面瓷砖，我看过后估计半天能修完，所以就跟他讲工钱

今天去帮一个小学老师家修理几块墙面瓷砖，我看过后估计半天能修完，所以就跟他讲工钱150块钱。老师推了推眼镜，露出有些拘谨的笑容，搓着手说："师傅，您看能不能便宜点？我这工资刚还完房贷，手头确实紧。" 今天背工具包出门时，太阳刚爬到三楼阳台，砖刀在包里撞得叮当作响——要去的地方在老家属院，六楼，没电梯。 敲门时听见屋里有铅笔划过纸的沙沙声，门开了，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，衬衫袖口磨得起了点毛边，左手还捏着半截粉笔。 客厅墙上钉着块小黑板，写着“明日听写：春、夏、秋、冬”，旁边歪歪扭扭贴着张奖状，“三好学生”四个字被太阳晒得有点褪色，边角用透明胶带仔细粘过。 他引我到次卧，靠窗的墙根下三块瓷砖松了，用手一抠就能晃悠，底下露出点灰色水泥，像掉了牙的牙龈。“孩子前几天跑着玩撞了下，”他解释，声音放得很轻，“怕割到手。” 我蹲下来摸了摸砖缝，灰浆还没完全干，“半天能好，150。”他“哦”了一声，没立刻接话，转身去阳台拿水壶，给我倒了杯温水——杯子上印着卡通熊，杯把缠着圈毛线，大概是怕烫。 他端着杯子站在我旁边，眼镜片被窗外的光晃得发亮，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镜片里缩成一小团。“师傅，”他突然开口，手指在杯壁上蹭了蹭，“您看能不能……便宜点？” “我这月工资刚扣了房贷，卡上就剩两百多，孩子明天要交兴趣班的钱。”他说这话时，头垂得更低了，后颈的骨头像块没发好的馒头，抵着衬衫。 我本来想说“这价已经是成本了”，但瞥见他衬衫第二颗扣子松了线头，线头垂下来，像根没力气的蛛丝。想起我闺女上小学时，我也是这样，发了工资先存学费，买菜专挑傍晚打折的，袜子破了洞就自己缝两针。 “行，120吧。”我把砖刀从包里拿出来，金属柄在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光。他眼睛亮了一下，又赶紧低下头，“那……那太谢谢您了，我给您找个旧毛巾垫着膝盖？” 他转身去衣柜翻毛巾时，我看见他后颈有块红印，大概是常年低头改作业压出来的，像片没洗干净的晚霞。人活着谁没点紧巴的时候呢？ 后来修瓷砖时，他非要帮我递水泥，手指被灰浆蹭得发白也没吭声。我教他怎么对齐砖缝，他学得认真，眼镜滑到鼻尖也没顾上推。 走的时候他塞给我两个苹果，说是学生家长送的，“甜着呢”。苹果上还带着点体温，在我工具包里滚来滚去，像两颗红扑扑的心跳。 其实120也够本，少赚的那30，买了个踏实。下楼时砖刀在包里没再响，太阳爬到了五楼，把影子拉得老长——影子里，我好像看见自己背上的包轻了点，大概是装了个戴眼镜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