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公快50岁了，去年突然心血来潮要考驾照，因为他是个医生，一直没时间考驾照，当时劝他"这把年纪了学啥车"，人家偏不听，正好他朋友圈有人发活动价格“学驾照只要2980”他就自作主张报了名。 老公快五十那年，鬓角的白头发突然比往年密了些。 他是外科医生，家里的日历永远用红笔圈着手术日，书房抽屉里的钢笔帽磨得发亮——那是写病历写的，笔杆上还缠着圈旧纱布，说是防滑。 某天晚饭后，他突然放下筷子，筷子尖的米粒没掉，倒是把“我要考驾照”这五个字说得稳稳的。 我差点被汤呛着，“这把年纪了，科室里连轴转都够你受，方向盘比手术刀沉，学那个干啥？” 他没接话，只是第二天我收拾他手机时，看见相册里多了张截图：橙底黑字的广告，“2980学驾照，名额有限”，截图边上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 我故意逗他，“哟，私房钱够不够缴学费啊？”他耳朵尖红了，“够，上个月会诊费没上交呢。” 报名那天他起得比上班还早，翻出件压箱底的蓝衬衫，领口熨得笔挺，说“教练要拍证件照，得精神点”。我看着他对着镜子梳头发，梳子齿卡在白发里，他轻轻扯了扯，嘟囔“早知道染个发再来”。 真正练车才知道难。他每天五点爬起来去驾校，方向盘握得手指出汗，有次我去送水杯，隔着铁栅栏看见他被教练训：“打方向盘别跟捏手术刀似的，轻点！”他红着脸点头，却把教练说的“转弯要打转向灯”“看后视镜”记在小本子上，本子封面是他自己写的“平安驾驶”，毛笔字，有点抖，像刚做完一台大手术。 我嘴上不说，心里却犯嘀咕：这哪是学车，分明是花钱找罪受，2980块买个折腾。 直到有天他手机落家里，备忘录弹出来一条提醒：“下周三练科三，记得问教练走郊区那条路——她上次说膝盖疼，草莓园在那边，开车去不用走太远。” 我愣住了。去年春天我随口说过，郊区有家草莓园的奶油草莓特别甜，就是路远，走不动。原来他都记着。 后来我不再说“学啥车”，每天早上给他保温杯里泡好枸杞水，晚上他回来，我就听他讲“今天倒车入库没压线”“教练夸我坡道起步稳”，看他手舞足蹈比划方向盘，眼里的光比手术成功时还亮。 科三考那天他紧张得失眠，凌晨三点爬起来看路线图，我说“大不了再考一次”，他却摇头，“不行，得一次过，下个月她生日，我想开车带她去草莓园。” 拿到驾照那天是个晴天，他举着绿本本冲进家门，手抖得像刚缝完最后一针，“你看！我拿到了！”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，蓝衬衫的领口沾着点灰，是练车时蹭的，但他笑得像个孩子。 现在每个周末，他都会开车带我出门。车里放着我喜欢的歌，副驾储物格里永远有包晕车药——其实我不晕车，他非说“万一呢”；方向盘套是我织的，灰蓝色，针脚歪歪扭扭，他却天天戴着，说“比驾校的舒服”。 前几天整理衣柜，我从那件蓝衬衫口袋里摸出张揉皱的收据：2980元，收款人写着“驾校”，但“驾校”两个字被他用铅笔涂掉，改成了“我们”。 我突然想起他报名那天，对着镜子扯白发的样子。 人到中年，是不是都藏着点不想被岁月磨掉的少年心气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，只是想为身边人多做一点，哪怕是学开车，哪怕要被教练训，哪怕2980块花得“不值当”——只要是为你，就值。 他正开车呢，突然转头问我：“下周去草莓园好不好？我查了，这时候草莓正甜。” 我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在风里飘，笑着点头。 车窗摇下来，风里有青草的味道，还有他刚学会的、不太熟练的车载音乐，咿咿呀呀的，像我们的日子，有点笨拙，却暖得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