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天啊！大地啊！当年满屋子的奖状，今天换来一个跑外卖的。还亏我炫耀了这么多年。脸

苍天啊！大地啊！当年满屋子的奖状，今天换来一个跑外卖的。还亏我炫耀了这么多年。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了。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？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，手里攥着儿子小学时得的“三好学生”奖状，纸边都被我摩挲得起了毛。 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，手里攥着儿子小学四年级得的“三好学生”奖状，米黄色的纸边被我摩挲得卷了毛，混着藤椅缝隙里落的陈年灰尘，在指尖沙沙地响。 傍晚的太阳斜斜地切进来，把奖状上“品学兼优”四个字照得发亮——亮得我眼睛发酸。当年这面墙贴满了他的奖状，从“数学竞赛一等奖”到“优秀少先队员”，红的黄的，像小灯笼似的挂着，来做客的亲戚总要站着看半天，我就笑眯眯地递茶，心里的得意能从嗓子眼溢出来。 今天下午在小区门口，我看见他了。 骑着蓝色的电动车，穿着印着“XX外卖”的蓝色马甲，头盔上还沾着点没干的雨星子。他停在3号楼楼下，从保温箱里拎出一袋奶茶，小跑着上去，背影有点弓，裤脚被风吹得晃。我躲在树后面，看着他的电动车筐里放着个印着卡通熊的保温杯——那是他上初中时我给他买的，说“喝热水对胃好”。 回家的路上，我踢到块小石子，它骨碌碌滚进排水沟，像极了我这几十年的脸面，稀里糊涂就掉下去了。 晚饭时他推门进来，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，把头盔挂在门后。“妈，今天雨大，超时了三单，扣了五十块。”他换鞋的时候，我看见他袜子脚后跟破了个小洞，露出点白生生的脚后跟——跟他小时候光脚在院子里跑，被石子硌得嗷嗷叫时一模一样。 我没接话，把汤碗往他面前推了推。他扒拉着米饭，突然抬头：“妈，您是不是觉得……我现在特没出息？” 我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，木筷子硌得掌心疼。怎么会不觉得呢？当年我跟人炫耀“我儿子将来肯定坐办公室”，现在人家要是知道他天天骑着电动车满城跑，指不定怎么背后笑我——笑我当年吹的牛，笑我这当妈的没教好。 可我看着他把碗里的排骨都夹给我，说“妈您多吃点，今天这排骨炖得香”，突然想起他高三那年。 那天他模考成绩掉了二十名，我把他的游戏机摔在地上，吼他“你对得起墙上那些奖状吗？对得起我天天给你熬的夜吗？”他没哭，就是站在那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后来我才发现，他枕头底下压着张纸条，写着“妈，我好像真的学不动了”。 那些奖状像小旗子，插满了他的童年——却没问过他愿不愿意扛着这些旗子往前跑。 夜里他房间的灯亮到十二点。我起来喝水，看见他对着电脑屏幕写着什么，旁边摊着本《Python编程入门》。我想起他小时候趴在桌上画机器人，说“妈，以后我要做会帮人送东西的机器人，这样快递员叔叔就不用淋雨了”。 原来他一直没忘。 早上我把那张“三好学生”奖状轻轻夹进相册，纸边的毛絮沾在指尖，像蒲公英的种子。当年我以为那些红本本是通往“好日子”的船票，现在才明白，它们只是他认真活过的印记——就像现在他电动车筐里的保温杯，就像他给我夹排骨时眼里的光，就像他熬夜学编程时屏幕映在脸上的蓝。 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？ 或许不是他走错了路，是我眼里的“路”太窄了，窄到只能容下奖状和办公室，容不下一个年轻人在雨里奔跑的勇气，和慢慢来的耐心。 藤椅还在阳台，阳光今天是暖的，照在相册封面上，烫烫的。我想，等他今天回来，我要问问他：“编程班难不难？要不要妈给你炖点鸡汤补补脑子？” 至于那些“脸面”，就让它在风里飘着吧——比起一个挺直腰杆活着的儿子，几张旧奖状，又算得了什么呢？